老北京天桥相声名家集萃
一、专辑简介
相声,一种民间说唱曲艺。相声艺术始于明清,盛于当代,源于华北,流行于京津冀,普及于全国及海内外,是扎根于民间、源于生活、又深受群众欢迎的曲艺表演艺术形式。相声有三大发源地:北京天桥、天津劝业场和南京夫子庙,一般认为它是由宋代的“像生”演变而来的,于清咸丰、同治年间形成,到了晚清年代,相声就形成了现代的特色和风格。主要用北京话讲,各地也有以当地方言说的“方言相声”。在相声形成过程中广泛吸取口技、说书等艺术之长,寓庄于谐,以讽刺笑料表现真善美,以引人发笑为艺术特点,以“说、学、逗、唱”为主要艺术手段。相声的表演形式有单口相声、对口相声、群口相声等。单口相声由一个演员表演,讲述笑话;对口相声由两个演员一捧一逗,通常又有“一头沉”和“子母哏”两类;群口相声又叫“群活”,由三个以上演员表演。
传统相声作品以讽刺旧社会各种丑恶现象和通过诙谐的叙述反映各种生活现象为主,解放后除继续发扬讽刺传统外,也有歌颂新人新事的作品。传统节目有《关公战秦琼》《戏剧与方言》《假行家》《扒马褂》等,总数在两百个以上。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则以《夜行记》《买猴》《帽子工厂》等影响较大。
相声表演采取直接面向观众的方式,许多演员还直接向观众提问,或解答观众提出的问题,并满足观众的要求,大大加强了演员与观众的联系与交流。在相声的欣赏过程中,观众虽然一般不能直接与演员进行对话,却可以通过笑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另外,在许多相声中,捧哏演员的话往往代表了观众的观点,他们往往是作为观众的代言人与逗哏演员进行对话。
一段相声一般由“垫话儿”——即兴的开场白;“瓢把儿”——转入正文的过渡性引子;“正活儿”——正文;“底”——掀起高潮后的结尾四部分组成。相声用艺术手法组成“包袱儿”,表演当中通过说和表演而“抖响”“包袱儿”,使人们发笑。其手法有:三番( 翻) 四抖、先褒后贬、阴错阳差、一语双关、自相矛盾、表里不一、歪讲曲解、违反常规等数十种。每一段相声里一般含有四五个以上风趣幽默的“包袱儿”。
北京天桥是相声三大发源地之一,从前门大街经过东西珠市口,一直到天坛西北、永定门北,小半个北京南城都是天桥的地界。本张专辑选录了解放前由胜利、百代、高亭唱片公司录制出版的相声珍贵历史录音,包含当时天桥撂地的常连安、常宝堃(小蘑菇)、常宝霖(二蘑菇)、陈子贞、广阔泉、焦德海、刘德智7 位相声艺术家的 24 段经典相声作品。
二、艺术家介绍
常连安,原名常安,原籍北京,满族正白旗人,相声演员。他师从焦德海。十四岁进北京富连成班学京剧老生三年,与马连良、于连泉等同科,萧长华在其本名常安中加一连字,取艺名常连安,后因嗓子“倒仓”无法唱戏。在张家口卖艺期间,长子出生,因当地盛产蘑菇,取名小蘑菇。后辗转到天津,在三不管搭变戏法的万傻子(万子信之父)班,于明地演出相声。长子常宝堃,艺名“小蘑菇”拜相声名家张寿臣为师。1933年常连安被张寿臣代收为师弟,正式改行说相声。小蘑菇出师后,与常连安合说相声,子逗父捧。1935年起小蘑菇改由赵佩茹捧哏后,常连安便改为给二儿子二蘑菇常宝霖捧哏。父子们的相声在天津、北京演出和由电台播放,名声很大。主要作品有《追车》《空城计》《山东人斗法》《黄半仙》《山中奇兽》《新旧婚姻》《大闹县衙门》《杂谈京剧》等。1951年常连安任天津市曲艺工作团团长,继续致力于相声的创作和表演。
常宝堃,常连安长子。出生于张家口。常宝堃4岁开始随父“撂地”卖艺,表演戏法的“说口”。童声清亮,口齿伶俐,抓哏逗笑,聪慧机敏,颇受观众的喜爱。因张家口盛产蘑菇,人们亲昵的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小蘑菇”。9岁时正式改行说相声,在天津拜张寿臣为师。经名师指点,再加上他的悉心钻研,经过四年的磨砺,13岁时崭露头角。15岁时就与赵佩茹搭档,互相切磋,轮流捧逗,艺业猛进,在北平、天津一带演出,反响频频。1949年7月,常宝堃出席了全国第一次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受到了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深受鼓舞,更加自觉、勤奋地致力于相声的改革和创新。他编演了许多新相声,如《新灯谜》《思想问题》等,歌颂了社会主义的新人新事新风尚。195年参加第一届中国人民赴朝鲜慰问团,4月23日牺牲在朝鲜战场上。天津市人民政府授予他“人民艺术家”“革命烈士”的光荣称号。常宝堃学艺刻苦,博采众长,自成流派,因此蜚声相声界。他的表演叙述自然、真切、生动;摹拟活灵活现、特征鲜明。一生演出过100余段相声,主要曲目有《卖估衣》《学四省话》《闹公堂》《打桥票》《批三国》《卖挂票》《改良数来宝》等。其中20多段被录制成了唱片,深受听众喜爱。
常宝霖,相声名家常连安次子,艺名“二蘑菇”,师承相声名家侯一尘。在相声表演方面继承了“常派”相声艺术特色,擅长贯口,底气充足,口齿伶俐,其特点为不温不火,恰倒好处,具有深厚的基本功。代表节目有《抡弦子》《大相面》《报菜名》等。2000年,常宝霖因病去世,享年76岁。
陈子贞,北京人。青年时曾从名票恒月川学京剧,后又随岳父钟子良习相声。民国初年,参加双簧老艺人徐狗子组织的“全顺堂班”,与广阔泉合说相声。1921年,被李德钖代拉为师弟。他继承发展了“清门”相声文雅清新的特色,并结合浑门相声的优点,独树一帜,形成自己的表演风格。他一生常演作品即有57段之多,其代表作有《八大改行》《窦公训女》《夸住宅》《开粥厂》《八扇屏》《倭瓜镖》《穷富论》《卖五器》《八猫图》等,而拿手节目《粥挑子》《牛头轿》《俏皮话》等曾被录制成唱片传世。他晚年时的表演亦很精彩,被誉为“鲁殿灵光”。其子陈涌泉也是相声演员。
广阔泉是莲花落名家徐狗子(徐维亭)的兄弟,既唱莲花落又说相声,宝塔公司录有其和陈子贞(相声演员陈涌泉之父)合作的《俏皮话》《粥挑子》《抬寡妇》三张相声唱片。广阔泉曾和王贞秀合唱的时调小曲《鲜花调》。广阔泉还擅长莲花落《狸猫换太子》。在相声方面主要和陈子贞合作,并且时间颇长。
焦德海,北京人,相声艺人。他善于吸取各家之长,在相声内容及语言净化等方面多有贡献。他加工整理了大量传统相声节目,活路宽,能说近 200段传统相声。其代表作品有单口相声《五人义》《假行家》《吃饺子》等,对口相声《财迷回家》《坟头子》《开粥厂》《洋药方》《对对子》《打白朗》《老老年》等。他的《老老年》用夸饰“老老年”生活的奇特手法,寄托了小市民对社会现实的愤懑和“乌托邦”式的幻想。如说:“老老年”时“下雪就是面,下雨就是油”,“大黄牛,仨制钱俩”,掌柜向伙计说,“你们也是人,我也是人,不过是我拿点本钱来,你们不用叫我掌柜的喽!”并针对当时军阀混战,乱抓人,说“老老年”间,“地面就像粉皮儿似的,一提就起来,现在提不起来了。地面紧。”他说的《洋药方》运用“贯口”旁击病态社会中的病态心理和行为,得针砭时弊之妙。对于说中篇单口相声,他也很擅长。在他的门下出过不少相声名家,张寿臣、白宝亭、于俊波、朱阔泉、汤金城、绪德贵、李寿增、常连安等,都是他的亲传弟子。焦德海的儿子焦少海(又作焦寿海)得其家传,并拜范瑞亭为师,长期在天津说相声,也很出名。
刘德智,北京人。清末,其父在清廷如意馆任职,因此其早年即在御膳房当差,为人机警。后清室逊位,他为求生计,便投在徐有禄门下,作为卢德俊带拉培养的师弟,学说相声。年轻时与焦德海合作在北京天桥等处“撂地”说相声,并曾在观音寺青云阁献艺,当时有很多喜庆堂会也请他俩演出。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 焦德海猝然病故后,刘德智出面为之募化殡葬。自己仍在天桥说相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他曾在天桥说单口相声,生活贫困;后参加北京启明茶社相声大会的演出,演过相声《掏沟》《女招待》等,并串演过小戏《马思远》。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他参加了北京举办的戏曲界讲习班学习。1950年初,他参与创建北京相声改进小组,被选为改进小组副组长,积极投身于相声改革工作,并说单口相声。1951年参加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为志愿军指战员演出相声。归国后,随抗美援朝后方宣传队赴西藏演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还为百代公司灌制过相声唱片,是当时活跃于京津一带著名的“相声八德”之一。刘德智亲传弟子有张振魁、郭启儒等人。
三、专辑目录
1-2.《大上寿》高亭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
3-4.《卖估衣》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
5-6.《小孩语》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常宝霖
7-8.《学四省话》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
9-10.《报菜名》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常宝霖
11-14.《闹公堂》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常连安、常宝堃
15-16.《说俏皮话》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陈子贞、广阔泉
17-18.《粥挑子》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陈子贞、广阔泉
19-20.《学绕口令》百代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焦德海、刘德智
21-22.《歪讲三字经》高亭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焦德海、刘德智
23-24.《巧对春联》胜利公司 1936 年录音表演:焦德海、刘德智
四、作品介绍及唱词
1-2.大上寿
甲:小蘑菇(常宝堃) 乙:常连安
(一)
甲:常先生?
乙:是。
甲:咱们老没见了啊。
乙:可不是嘛!
甲:那天我上您家去了。
乙:哦?失迎。
甲:一拍您家的门。
乙:是。
甲:且院里头叽里咕噜出来一个人。
乙:叽里咕噜不像话,叽得儿咯得儿。
甲:哎,叽得儿咯得儿扭扭捏捏出来个人。
乙:坤道?妇道?
甲:老道。
乙:哎,老道。旗装?民装?
甲:倒桩。
乙:大脚小脚?
甲:一样一只。
乙:四不像的呀!爷们?娘们?
甲:是个娘们。
乙:什么味儿这是?
甲:就在那么三十多岁,梳了一圆头,那谁那是?
乙:那是我媳妇。
甲:提了个画眉笼子。
乙:那是我舅舅。
甲:两只小脚。
乙:还是我媳妇。
甲:两撇小黑胡儿?
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你媳妇跟你舅舅一块儿出来了。
乙:这么说着热闹啊!
甲:你媳妇还认识我呢!
乙:那还有不认识的。
甲:一趴门缝上说“哟,我们当是谁呢?原来是爸爸呀!那个往东去了,二兄弟没看见吗?”我说“我没看见,我从西边来的。”
乙:您听这话多别扭。
甲:你媳妇说“哟,老不来了,进来坐会儿来吧。”我说“对,得看看老太太去。”
乙:是。
甲:我给她请请安。
乙:不错。
甲:她说“哟,你不能请安,你得磕头。今天是妈的生日”。
乙:哦,她是寿诞之日。
甲:看看去吧!
乙:是喽。
甲:进了二门我这么一看,
乙:啊。
甲:一个女的,在二十来岁,跟你媳妇长得一样,那谁呀?
乙:那是我们小姨子!
甲:剃头了。
乙:啊?
甲:那个,抱着孩子那剃头呢!
乙:吓我一跳。
甲:找了剃头的那给剃呢!
乙:是。
甲:过去我给请了安。
乙:见见礼。
甲:我说“小姨子你好啊”。
乙:这不像话。
甲:怎么?
乙:叫个亲家姐姐!
甲:对,我说“你好啊,多会儿来的啊?”
乙:嗯。
甲:你们小姨子说话嫩声。
乙:是
甲:我夜里后晌来的。
乙:这是我们小姨子?
甲:这剃头的搭碴儿了。
乙:真热闹啊!
甲:我说谁问你了?
乙:说的是啊。
甲:说“问我呀?昨晚上我就来啦,快给老太太拜寿去吧。”
乙:是是。
甲:老太太在上房呢。
乙:哦。
甲:见着她我给她磕仨头。
乙:是。
甲:正磕头呢,听着外面直嚷嚷。
乙:哦。
甲:敢情姑奶奶来了。
乙:姑奶奶年年去。
甲:还买的不少寿礼。
乙:是是是。
甲:大姑奶奶买的是羊,
乙:哦。
甲:二姑奶奶买的是鹅,
乙:嗯。
甲:三姑奶奶买的是鸭,老妹妹买的是鸡。
乙:年年花钱。
甲:几位姑奶奶又拜寿,
乙:是。
甲:还得说几句吉祥话儿。
乙:拜寿带吉祥话儿。
甲:大姑奶奶先拜的寿。
乙:吉祥话儿怎么说的?
甲:大姑奶奶说哟,听我的啊。
乙:哦。
甲:一边儿一只羊,
乙:啊。
甲:炕上坐着我的娘,
乙:嗯。
甲:今日吃了长寿面,面摊福寿绵长。
乙:啧,真吉祥。
甲:老太太说谢谢,谢谢啊。
乙:道谢。
甲:二姑奶奶过来了。
乙:二姑奶奶怎么说?
甲:二姑奶奶说哟,听我的啊。
乙:是。
甲:说是一边一只鹅,
乙:嗯。
甲:炕上坐着有寿的婆,
乙:嗯。
甲:今日吃了长寿面,
乙:啊。
甲:面摊福寿三多。
乙:啧,也很吉祥。
甲:老太太说谢谢,谢谢啊。
乙:道谢。
甲:嗯。
乙:是。
甲:三姑奶奶也说。
乙:三姑奶奶怎么说。
甲:三姑奶奶说,哟,听我的啊!
乙:是。
甲:三姑奶奶过来扭着就过来了。
乙:是。
甲:三姑奶奶说,哟,听我的啊。
乙:嗯。
(二)
甲:你们三姑奶奶也说。
乙:三姑奶奶吉祥话怎么说的?
甲:三姑奶奶说,一边一只鸭,炕上坐着我的妈。今日吃了长寿面,面摊富贵荣华。
乙:啧,也很吉祥。
甲:老太太说谢谢,谢谢啊。
乙:哦,道谢。
甲:老妹妹过来了,
乙:是
甲:老妹妹也要说。
乙:哦。
甲:老妹妹念过书啊。
乙:是
甲:还有点文明啊。
乙:倒是有点资格。
甲:老妹妹说,一边一只鸡,
乙:啊。
甲:炕上坐着阎婆惜。
乙:阎婆惜干嘛呀?
甲:老太太高兴,谢谢,谢谢啊。
乙:哎,别谢了,这不怎么样。
甲:全拜完寿了。
乙:嗯。
甲:说咱们吃饭吧。
乙:吃饭。
甲:吃打卤面。
乙:应当啊,挑挑寿。
甲:我这么一想,打什么卤好?
乙:羊肉卤。
甲:那多膻啊。
乙:怎么办呢?
甲:给你妈弄两个油葫芦吧!
乙:我喂你妈俩蛐蛐吧。
甲:你喂谁妈蛐蛐啊?
乙:干嘛油葫芦啊?
甲:油炸卤。
乙:哦。
甲:这是水果起皮子。
乙:很素净。
甲:正在厨房做饭,
乙:啊。
甲:上房打起来了。
乙:谁跟谁啊?
甲:老太太跟你那儿子打起来了
乙:这是怎么个道理呢?
甲:你那小孩也太淘气,
乙:是。
甲:上桌子上玩去了。
乙:哦?
甲:把那烟袋给撅折了。
乙:是咯。
甲:老太太那是心爱物
乙:心爱物。
甲:过去给一嘴巴打哭了。
乙:嗐。
甲:你媳妇在厨房听见了。
乙:嗯。
甲:你媳妇也不会办事,
乙:怎么?
甲:这事这么办就对了。
乙:嗯。
甲:把孩子抱起来,哄哄孩子,劝劝老太太,就算完了。
乙:就压住了。
甲:你媳妇不价,
乙:哦?
甲:犯了病了。
乙:抽开了羊角风了?
甲:哪啊,唱起来了。
乙:唱什么啊?
甲:唱的是闲话。
乙:哦,闲话。
甲:唱的那个味儿啊,
乙:是。
甲:跟那个打骨牌的一个味儿。
乙:是那个味儿,不是那个字儿。
甲:对了。
乙:我媳妇怎么唱的?
甲:你媳妇这么唱的。
乙:嗯。
甲:正在哎,厨房哎,来做菜呀哎。忽然听着上房吵起来,原来是老太太呀喂。叫一声老太太,你慢动手啊哎,小孩这年轻想不开,老太太不明白呀哎,哎嗞哎嗞哟……
乙:别扭了,别扭了。
甲:你媳妇这么一唱你妈不乐意了。
乙:不乐意了。
甲:我心爱物它折了,我不明白了。
乙:啊。
甲:挽了挽袖子,举起拐棍儿来。
乙:打他两下。
甲:也唱上了。
乙:我妈也唱上了?
甲:对了。
乙:我妈唱什么呀?
甲:唱那个味儿呀,跟那个铁板大鼓一个味儿。
乙:我妈怎么唱的?
甲:听一要是言来气死了咱,儿媳妇那说话实在太野蛮,撅折我的烟袋,反说我不对哎哎,折了我的烟袋,拿什么抽烟哪?哎……
乙:别挨骂了。
3-4.卖估衣
甲:小蘑菇(常宝堃) 乙:常连安
(一)
甲:您那个说,没有什么辙口,
乙:哎,可不是嘛。
甲:也没有什么韵调。
乙:哎,没辙,没调。
甲:轮到人家那个唱,那可有韵调。
乙:讲究“五音”“六律”。
甲:甭说这个唱,
乙:是。
甲:至今的做买卖吆喝也如此。
乙:哎,也得讲究韵调。
甲:有点味儿好听。
乙:是喽。
甲:大买卖也一样,
乙:哦。
甲:您听当行,
乙:是。
甲:也得上韵。
乙:还上韵?
甲:带韵调。
乙:怎么呢?
甲:一抖搂这衣裳,
乙:哦。
甲:(慢吆喝)“破布旧补,小夹袄一
件,当钱两元。”
乙:嚯,干吗说这么慢呢?
甲:他为的是那写票的得写。
乙:哎,好写。
甲:他这说挺快,这写不过来了。
乙:不错,不错。
甲:估衣行也上韵。
乙:估衣行也上韵哪?
甲:你听“乐亭”估衣。“卖这个两块六哇。”
乙:哎,真是这味儿。
甲:他不是在这个廊拒旁边里儿是这味儿,
乙:是啊。
甲:出了廊柜还这味儿。
乙:还这味儿?
甲:三句话不离本行。
乙:真有这地方。
甲:我给人家随礼去啦,
乙:是。
甲:吃饭的时候二位老者上座。
乙:噢。
甲:这两位老者,一位估衣行,一位当行。
乙:您怎么知道一位估衣行,一位当行?
甲:我不知道,
乙:哦。
甲:这俩人这么一说话我听出来了。
乙:闲说话。
甲:当行问这估衣行:“老兄台,今年高寿?”这估衣行说:“小弟我还小呢,六十六哇。”
乙:哎,这可真热闹啊。
甲:本家儿过来啦:“你们二位外边吧,这么连当带卖我受不了。”
乙:这是实话。
甲:“一会儿我这屋子干净了。”
乙:可不是嘛。
甲:这个估衣也不都一样。
乙:哦,样式也很多。
甲:方才我说的乐亭估衣。
乙:这是乐亭估衣。
甲:还有一种京估衣。
乙:哦,京估衣?
甲:吆喝皮袄好听。
乙:是啊?
甲:旁边一个小徒弟说“不错”。
乙:是啊,我去这小徒弟说“不错”。
甲:好。“谁买这一件皮袄啊,原来当儿的啊。”
乙:不错。
甲:“黢的油儿黑呀,福绫缎儿的面呀。”
乙:不错。
甲:“瞧完了面儿,翻过来再瞧里儿看这毛。”
乙:是。
甲:“九道弯,是亚赛过螺丝转儿呀。”
乙:螺丝转儿一样。
甲:“上有白,下有黄,又有黑,
乙:嗯。
甲:是起了一个名儿啊,三羊开泰的啊。”
乙:不错。
甲:“到了‘三九’天,滴水成冰点水成凌,别管多么冷,穿上我这件皮祆,在冰地里睡觉,是雪地里去冲盹儿吧。”
乙:哦?
甲:“怎么会就不知道冷啦。”
乙:皮袄暖和。
甲:“早给冻挺啦。”
乙:哟,冻挺啦!
甲:太对了。
乙:是不知道冷啦。
甲:还有一种叫“喝风放屁”的估衣。
乙:怎么叫“喝风放屁”呢?
甲:吆喝老往里面吸气,
乙:哦。
甲:工夫一大该放屁了。
乙:是啊,那怎么吆喝?
甲:净喝风了!“这一件哈,大马褂哈,卖您多少钱?嘟……”放啦。
乙:谁让你喝风来着?
(二)
甲:那么还有什么估衣呢?
乙:还有这么一种啊,耍贫嘴的估衣。
甲:怎么叫耍贫嘴的估衣?这马褂。
乙:嗯。
甲:明摆着卖您两块钱,吆唤半天绕半天弯,还是两块钱。
乙:噢,净要贫嘴。
甲:他这么吆唤。
乙:怎么个味儿啊?
甲:“这一件子,大马褂子,卖您两块,俩一块,五个四毛,啊四个五毛,啊八个两毛五。”
乙:这不是废话嘛。
甲:还是两块钱。
乙:说的可是呢,哦,耍贫嘴的。
甲:还有一种冤人的估衣。
乙:怎么叫冤人的估衣呢?
甲:冤这个“老赶”,乡下人。
乙:哦!
甲:那个仿京估衣味儿他学不好。
乙:是呀!
甲:这么吆喝。
乙:哦?
甲:“狐脑门的那个皮袄哇,十六个子儿呀……”
乙:嚯,十六个子?
甲:这位怯大爷一听便宜“好,好,掌柜的啊,您替俺包上呗。”
乙:嗯。
甲:“后边还有一个零儿的,六十块嗒。”“俺不要啦。”
乙:真冤人啊。
甲:这零儿比大价儿贵。
乙:哦,冤人的估衣。
甲:还有天津估衣。
乙:天津估衣怎么个味儿呀?
甲:天津估衣他这么一吆唤哪,能把自己给卖喽。
乙:怎么呢?
甲:他们这么吆喝。
乙:您吆喝吆喝。
甲:“这一件,紫棉袄喂,罢了他就卖了吧。”
乙:噢。
甲:“卖了我也去。”你去干吗去?
乙:好嘛。
甲:他也要跟着人家去。
乙:噢,这是天津估衣。
甲:还有南边估衣。
乙:南边估衣怎么个味儿啊?
甲:“这一件,皮袍子呀。”
乙:哎,你慢点儿,我没听明白什么?
甲:皮袄,就是皮袍子。
乙:噢,皮袍子。
甲:“这一件,皮袍子呀,卖您三十六块一毛嗯哇。”
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他说的是这一件皮袍子卖您三十六块一毛五哇。
乙:我怎么没听见那“一毛五”哇?
甲:这“五”得走鼻音。
乙:走鼻音?
甲:嗯!
乙:说嗯。
甲:这一件皮袍子呀,卖您三十六块一毛嗯哇。
乙:哎,真介鼻子这儿出来的。
甲:是走鼻音不是?
乙:不错。
甲:还一种啊,山东估衣。
乙:山东估衣?
甲:小山东吆喝。
乙:噢。
甲:小山东啊,吃饱了食困,
乙:是。
甲:趴那儿睡着了。
乙:哦。
甲:掌柜的一看这做买卖哪有睡觉的,过去给一嘴巴:“哎!小力笨儿,跑这儿吃饱跟着儿打盹啊,吆喝去!”
乙:哦?
甲:“啊这个,二大爷,俺不会吆喝。”“来了这么好几个礼拜还不会吆喝,吆喝去!”
乙:哦让他吆喝去。
甲:没法子吆喝吧。
乙:嗯。
甲:吆喝这衣裳不知道卖多少钱,这怎么办呢!
乙:啊。
甲:人家有个研究。
乙:什么研究?
甲:纽袢上拴了布条,
乙:不错。
甲:那写着号头。
乙:噢!
甲:写着卖多少钱。
乙:是。
甲:在那儿拴个活扣儿,这小力笨儿找那号头。
乙:找号头儿。
甲:心里很委屈,抖搂这衣裳,
乙:嗯。
甲:还直叨唠:“刚来那么两个礼拜不会吆喝,”
乙:嗯。
甲:“掌柜的非叫俺吆喝。”
乙:嗯。
甲:“卖这个啊,”
乙:什么味儿啊?
甲:“大马褂子。”
乙:别抖搂啦。
甲:“卖多儿钱啊?”
乙:你这个抖搂劲儿的?
甲:“卖多儿钱?”
乙:好味儿。
甲:“卖多儿钱?”
乙:卖多少钱呢?
甲:“嗯,我找不着号头儿啦。”
乙:别挨骂啦。
5-6.小孩语
甲:常连安乙:小蘑菇(常宝堃)
丙:二蘑菇(常宝霖)
(一)
甲:咱们三个人说一会儿玩意儿。
乙:仨人还能说?
甲:能说呀。
乙:哦。
甲:咱们在这个蒙经上找一点玩意儿。
乙:哦。
甲:这个《三字经》头一句是“人之初”。
乙:不错。
甲:我说“人之初”您接这个“初”这个底字儿,找一句成语。
乙:他呢?
甲:他也找一句成语。
丙:哦。
甲:咱们绕来绕去这叫“层层见喜”。
乙:落到哪儿?
甲:要落到《百家姓》上有这么一句“蒋沈韩杨”。
乙:哦看落到谁那儿。
甲:咱们三个人哪看落到谁那儿。
乙:落不到谁那儿什么罚呀?
甲:落不到谁那儿咱们打他三扇子。
乙:落到谁那儿什么便宜?
甲:要落到谁那儿谁是爹。
乙、丙:哎!
乙:我明白了。
甲:唔明白了。
乙:且“人之初”那说绕来绕去绕到“尉迟公羊”。
甲:还明白了,什么“尉迟公羊”!“蒋沈韩杨”。
乙:落不到谁那儿怎么着?
甲:打他三扇子。
乙:哦,落到谁那儿什么便宜?
甲:落到谁那儿谁是爹。
乙、丙:哎!
丙:对了,他没听明白,我听明白了。
甲:唔。
丙:是你先说。他第二说。我第三说。那么绕。绕来绕去要绕到这个“周吴郑王”。
甲:什么“周吴郑王”。
丙:什么?
甲:“蒋沈韩杨”。
丙:“蒋沈韩杨”。落不到谁那儿怎么着?
甲:打他三扇子。
丙:落到谁那儿呢?
甲:要落到谁这儿谁是那个……
甲、乙、丙:哎!
乙、丙:吆。
甲:小孩儿多机灵。他当我还说那个爹呢?
乙、丙:哈。
甲:又来了。我说是答应。是说玩意儿啊?
乙:好好说。
甲:这不结了么。我说“人之初“。,
乙:我说初一初二。
丙:初三初四。
甲:咳,您别初三初四呀,你接那二。
乙:二。
丙:二八娇娥。
甲:鹅能凫水。
乙:水过满楼。
丙:楼台殿阁。
甲:隔山望月。
乙:我说月月拿钱。
丙:钱官必喜。
甲:喜乐生悲。
乙:碑下边是你。
甲:哎瞧这地方儿多好。
丙:你要挨揍。
甲:揍吾真疼。
乙:疼的咬牙。
丙:牙关闭紧。
甲:紧靠长湖。
乙:胡言乱讲。
丙:蒋沈韩杨。
甲乙:吆!
丙:落到我这儿了。
甲:真行。
丙:我可是你们俩人的……
甲乙:哎!
甲:他不说爹。
乙、丙:哈。
甲:我说呀哈。你们能说。咱们改一改。咱们在《百家姓》找点玩意儿。
乙:《百家姓》怎么说?
甲:咳《百家姓》“赵钱孙李”找一辈古人名,
乙:唔。
甲:接这个古人名儿底字找得四句诗。
乙:哦。
甲:接四句诗这个底子儿找《千字文》一句,接这个末这个底子儿再找一个做小买卖儿的。
乙:你先说。
甲:我先说。
乙:唔。
甲:“赵钱孙李“。
乙:古人名。
甲:李靖王。
乙:四句诗。
甲:“王子去求仙,丹成入九天,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
乙:“千年”找《千字文》。
甲:年时每催。
乙:找做小买卖的。
甲:炊帚笤帚。
乙:哎,小买卖。
甲:小买卖。
乙:听我的。
甲:听你的。
乙:“周吴郑王”。
甲:古人名。
乙:王伯当。
甲:四句诗。
乙:“当阳桥上一魁元,大喊三声吓曹瞒,姓张名飞字翼德,谁人不知古圣贤”。
甲:《千字文》一句。
乙:“弦歌酒宴”。
甲:找小买卖的。
乙:酽茶一子儿一碗。
甲:炊帚笤帚。
(二)
甲:二蘑菇该你说了。
丙:听我的。你们什么古人名儿。诗也不对。
甲:哦。
丙:你那是小孩描的红模子,他是三国字,什么乱七八糟的。
甲:听你的。
丙:“冯陈褚卫”。
甲:古人名。
丙:魏忠贤。
甲:好,大奸臣。
丙:听这诗。
甲:听你的。
丙:“贤臣不用反为奸,灶王爷上天二十三,家家灶火全升火,谁家的烟筒不冒烟”。
甲: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乙:这冒烟诗。
甲:《千字文》一句。
丙:“焉哉乎也“。
甲:做小买卖儿的。
丙:野猫来卖钱,
甲:咳,哪有卖野猫的?
乙:没有卖野猫的,常先生。
甲:叫我干什么?
乙:你那是什么买卖?
甲:我的买卖是炊帚笤帚。
乙:我的酽茶一个子儿一碗。肥卤鸡,晚报一个子。
甲:这小买卖全来了?
乙:真是。
甲:咱们改一改吧。
乙:改什么?
甲:咱们这个古人名儿,改一辈古人名儿。
乙:哦。
甲:不要四句诗了,
乙:要什么?
甲:要几句小孩语。
乙:哦。
甲:拍着巴掌说。还要欻欻欻。
乙:奇迹。
甲:咱们这个岁数可往下落一落。
乙:那么你多大?
甲:我好比六岁的。
乙:好,罐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
甲:你才罐里养王八呢。
乙:那我五岁。
甲:你呢?
丙:我好比三十的。
甲:呵,你怎么这么大岁数啊?
丙:我是大小孩。
甲:我是小粉包。
乙:我是老炮台。
甲:哪这么三盒烟卷?
乙:说的可是。
甲:起个小孩的名字。
乙:对了。
甲:我叫歪毛。
乙:我叫淘气。
丙:我叫别扭。
甲:嗨,瞧这名字。
乙:真是。
甲:我说歪毛哎。
乙:哎,淘气哎。
甲:咱们玩儿呀。
乙:找谁玩呀?
甲:咱找别扭。找别扭干什么呀?
乙:真是。
甲:先听我的。
乙:对对对。
甲:“赵钱孙李“。
乙:你的古人名。
甲:李淳风。
乙:小孩语。
甲:风来了,雨来了,老和尚背着一个鼓来了。
同唱:欻欻欻,欻欻欻,车辙,车轱辘圆诶。
乙:我说你还小点是怎么的?
甲:真是的。
甲:该你的啦!
乙:听我的,“周吴郑王”。
甲:古人名。
乙:王彦章。
甲:小孩语。
丙:张大哥,李大嫂,夏天的蛙,摘豆角,谁见过六月穿皮袄。
同唱:欻欻欻欻欻欻,豆虫豆虫诶,拉屎一大堆。
甲:我说你把这个老妈子辞了行了吧。
乙:哎,会玩了。
甲:该你的啦。
丙:听我的,“冯陈褚卫”。
甲:古人名。
丙:魏徵。
乙:小孩语。
丙:蒸饽饽,捏饺子,你们俩是我的好小子,我是你们俩的亲老子。
同唱:欻欻欻欻欻欻……
甲:哦,还欻欻呢?
乙:你别挨骂啦!
7-8.学四省话
甲:小蘑菇(常宝堃) 乙:常连安
(一)
甲:这说相声四个字。
乙:哪四个字啊?
甲:说学逗唱。
乙:诶,离不开这四个字。
甲:要说这四个字,哪个字也占不全。
乙:是咯。
甲:你说这“学”。
乙:那真不容易。
甲:接河不下雨,百里不同风。
乙:一个地方一个风俗。
甲:天津北平差二百四十里地,满不一样。
乙:说话不一样。
甲:天津有天津的意思,北京有北京的意思。
乙:不错。
甲:天津吧,叫脑袋。
乙:哦,是咯。
甲:北京叫脑袋瓜。
乙:脑袋瓜。
甲:这全不对。
乙:怎么?
甲:南边人说正字。
乙:怎么。
甲:头。
乙:哦。
甲:拜年说头,哦……大爷我给您磕三个头。多好听,我给您磕三个脑袋瓜,多别扭。
乙:唔,南方人叫什么?
甲:头。
乙:哦,耳朵呢?
甲:完头。
乙:鼻子呢?
甲:鼻头。
乙:哦,嘴那?
甲:口。
乙:牙呢?
甲:口里头碎骨头,
乙:口里头碎骨头,
甲:齿。
乙:哦,是。眼睛?
甲:缓睛。
乙:哦,缓睛。
甲:白天睁着一天到晚缓着!
乙:像那瞎子哪?
甲:那老缓睛。
乙:什么
甲:缓不过来了那就。
乙:是咯。
甲:乡下话又一路说法。
乙:乡下人管站着叫什么?
甲:叫立着呀。
乙:嘢,对,躺下。
甲:倒着。
乙:蹲下。
甲:骷椎着。
乙:扒下。
甲:呀,不扒着。
乙:怎么?
甲:扒着干嘛呀?你没事全扒着是怎么地呀?
乙:唉,你真有个研究。
甲:咱俩学学?
乙:咱俩乡下人说话。
甲:比方你这儿开个大买卖,九间门脸儿,闹乱全抢,没抢你那儿。
乙:嚯,外国保险。
甲:没保险不抢。
乙:什么买卖呀?
甲:茅房。
乙:咳,谁抢茅房那!
甲:乡下啊,闹蚂蚱了。我逃荒到这来找你,给你说着会子话。
乙:哦,说会子乡下话。
甲:来,“哇”
乙:怎么了这是?
甲:我这是招呼你,跟你说话。
乙:您使点劲儿啊。
甲:我饿了好几天了没有气。
乙:我怎么样?
甲:你有精神。“哇!”
乙:我怎么这么大的精神?
甲:你刚吃完豆腐渣嘛。
乙:有钱都吃豆腐渣啦?
甲:哇。
乙:哇!
甲:你不是那蝈蝈咧?
乙:你不是那油葫芦啊?
甲:你才油葫芦呢!
乙:谁是蝈蝈?
甲:哥哥。
乙:哦哥哥。
甲:你被这么说“可不是我,你不是第二的。”
乙:什么是第二的。
甲:第二的就是兄弟。
乙:哦。
甲:哇。
乙:哇。
甲:你不是那哥哥咧?
乙:可不是我,你不是那第二的啊?
甲:可不是我啊。
乙:多咱来的?
甲:夜晚后晌来的啊。
乙:住在哪里?
甲:住在张老德豆腐房里。
乙:张老德提我了吗?
甲:他提你啦!说你开了个茅房。
乙:可不是。
甲:有这个茅房,你就吃饱了。
乙:哼,我这个买卖多别扭?我说第二的啊。
甲:什么事呀?
乙:你来了家里年景好不?
甲:好嘛呀,闹蚂蚱啦!
乙:又闹了蚂蚱啦?
甲:下了一场雨,秧开田又燥,蚂蚱来了,一来一千一千的,嘎吱嘎吱嘎吱全吃了。
乙:我那几亩地也让蚂蚱吃了?
甲:哪是你的地?
乙:老爷庙前边那是我的。
甲:老爷庙前边是你的?还是啦,你心眼好,那个蚂蚱胡咋胡咋到你这个地这么一看啊,是你的地,胡咋胡咋又走了,甭说蚂蚱了,连个蚂蚱子也没有。
乙:那我几亩收成了吗?
甲:也没收成。
乙:没有蚂蚱啊。
甲:是啊,那水全没了脖儿了。
乙:都淹啦?
(二)
乙:咱们不学乡下人说话了。
甲:学哪路人。
乙:咱们学回山西人说话。
甲:山西。
乙:啊。
甲:那不易学。
乙:我跟你领教领教。
甲:可以。
乙:山西人管掌柜的叫什么?
甲:这“什上干”。
乙:小徒子呢?
甲:这二娃子。
乙:二娃子。
甲:啊。
乙:一个人
甲:一坏人。
乙:两个人。
甲:两坏人。
乙:嗯,三个人。
甲:三个坏人。
乙:三个坏人?
甲:不是,怀坏不分。
乙:哦。
甲:怀。
乙:怀坏不分。
甲:啊三个怀人。
乙:咱学一学。
甲:咱俩学一学,
乙:是。
甲:你学徒我跑外,同你说会子话。来,哼。
乙:这什么啦?
甲:我来给你打乡亲。
乙:我呢?
甲:你给我亲热亲热。
乙:怎么?
甲:呃……
乙:来。
甲:哼。
乙:呃……
甲:你不是我的儿子?
乙:你不是我孙子?
甲:谁是你孙子?
乙:谁是你儿子?
甲:不懂,说你这吴家的二娃子。
乙:我说什么呢?
甲:你说可不是我啦,你不是三掌柜?
乙:哦,三掌柜。
甲:唉,对了。
乙:他的角儿倒不错。
甲:哼!
乙:呃……
甲:你不是我的儿子?
乙:我老听说他儿子。可不是我啦,你不是三掌柜?
甲:你上那个哪里去?
乙:我送货去。
甲:老没见了。
乙:老没见。
甲:到我家里去吃便饭吧。
乙:啊,我吃过饭了。
甲:你吃罢。
乙:不吃。
甲:到我家吃吧,你去你是个大王八。
乙:我更不去了。
甲:怎么啦?
乙:我去我是个大王八。
甲:你去吃饭,使大碗吧!
乙:哎哟,我吃不了。
甲:不学那个了。
乙:我听不明白。
甲:学什么啦?
乙:咱们学个山东人说话。
甲:那可以瞧着变。
乙:山东人管掌柜的叫什么?
甲:叫三掌柜。
乙:到北边儿。
甲:说到北边儿,对不对。
乙:对,有理。
甲:我跟你爸爸有交情。
乙:跟我爸爸有交情?
甲:有情由。
乙:什么情由?
甲:你爸爸有几个买卖。
乙:呵!
甲:你爸爸这么一死,买卖交给你,你不好好干了。
乙:哦。
甲:全倒出去了。拿钱胡这么一折腾,简直就要了饭,跟人息钱了。
乙:咳。
甲:跟我一息钱,我要嘱咐嘱咐你。你不服说,咱们俩只仿佛要打架的意思。
乙:山东人气粗。
甲:哎对了。喂!
乙:这什么话?
甲:我招呼你跟你说话。
乙:我呢?
甲:你说哇。
乙:来。
甲:喂!
乙:哇。
甲:好家伙。
乙:哇。
甲:别哇了。到这算了。
乙:怎么了?
甲:你得说实在实在的好家伙。
乙:哦。
甲:喂!
乙:哇。
甲:好家伙。
乙:实在实在好家伙。
甲:你不是那小荔枝儿?
乙:你不是大香蕉?
甲:唔小力巴。
乙:我说什么?
甲:你说可不是我,你不是三大爷吗?
乙:三大爷。
甲:对了。
乙:好角儿都在你那了。
甲:喂!
乙:哇。
甲:好家伙。
乙:实在实在的好家伙。
甲:你不是小力子儿?
乙:可不是我,你不是三大爷?
甲:喂!孩儿啊孩,你还认得三大爷。
乙:怎么不认识你?
甲:你老家儿死了。
乙:故去了。
甲:老家儿这么一死,你那个买卖?
乙:买卖倒出去了。
甲:钱?
乙:还了亏空。
甲:什么亏空?
乙:什么亏空,中南银行短人两万多块钱。
甲:你个小啦,怎么不学好?
乙:那么不学好?
甲:吃喝嫖赌抽大烟扎吗啡。
乙:扎吗啡?
甲:啊什么那?
乙:糟蹋人那!
甲:糟蹋人那,那个三关门乡下给那找了四五百块钱给你事由,你怎么不干呢?
乙:不够调配呀。
甲:什么你不够调配,你不够调配?
乙:你管不了。
甲:我是老家。
乙:什么老家。
甲:骂你什么。
乙:你骂我什么。
甲:哼。
乙:哼。
甲:你王八蛋。
乙:你别挨骂了。
9-10.报菜名
甲:小蘑菇(常宝堃) 乙:常连安 丙:常宝霖
(一)
丙:哎,常先生。
甲:是是。
丙:你的贵台甫?
甲:还台甫那?人送外号叫蘑菇。
丙:你这块蘑菇是口外的蘑菇。
甲:嗯纯粹口蘑。
丙:口蘑最苦啦!
甲:是是。
丙:我看您就怪苦的。
甲:哦。
丙:我打算给你三块两块的。
甲:那我谢谢。
丙:我又没有。
甲:那你说什么劲儿?
丙:我请您吃个便饭。
甲:那我扰。
丙:咱们家里吃。
甲:好。
丙:要饱家常饭,要暖粗布衣。
甲:这能办了。
丙:啊,咱们吃包饺子。
甲:实诚。
丙:好吃不如饺子,舒坦不如倒着。
甲:这水灵。
丙:咱们吃包饺子,来他一斤牛肉,一斤羊肉,牛肉葱花,羊肉白菜,我家有小铜锅,咱们吃十个煮十个,打点儿酒,饺子就酒,没饱没醉。咱们吃完了,喝点儿饺子汤。
甲:干嘛。
丙:原汤化原食,也不受病。
甲:哦。
丙:好不好?
甲:就这么办了。
丙:咱们吃包饺子啦。
甲:我说这位请我吃包饺子,你说我扰不扰?
乙:啊,这您倒得扰。
丙:哎我说先生,咱们甭吃包饺子了。
甲:怎么又甭吃了?
丙:这太麻烦。
甲:嗯,改一改也可以。
丙:咱们吃炖肉烙饼。
甲:这解馋。
丙:这瓷实!来他一斤牛肉,啊,一斤吃不够。
甲:不够。
丙:来他三斤牛肉。
甲:哦也可以。
丙:吃不了剩下。
甲:哎。
丙:砂锅一炖,来他一只肥母鸡,一斤栗子,黄焖栗子鸡,砂锅炖牛肉,烙点儿螺丝转饼,撕着吃解闷,咱们吃完了喝点冰糖水。
甲:干嘛?
丙:去去油腻,小肚子上弦。
甲:哦。
丙:谈谈心。
甲:说会子话。
丙:这能办。
甲:这个怎么样这个?
丙:这个好,这个炖肉可太实诚了啊。
甲:这能办了。
丙:哎,我说先生。
甲:哦。
丙:咱们甭吃炖肉烙饼了。
甲:好,没拿好主意就出来了。
丙:咱们吃窝头吧。
甲:哟,吃窝头啊,吃窝头您就甭请客了,我这吃伤心了。
丙:这窝头什么样?
甲:上头一尖,底下窟窿,黄的,窝头嘛。
丙:什么面?
甲:棒子面。
丙:我说的这是六样面。
甲:特别。
丙:唉,白面黄面玉米面小米面江米面栗子面,青丝红丝黑糖白糖,大大的鸡子儿一发,我的应名儿是窝头,这叫福地大糟糕,又叫八宝窝头。
甲:这个我吃着干。
丙:给您熬点儿小米粥。
甲:对。
丙:来他五十鸡子儿,一斤黑糖,半刀草纸,再给您请个收生婆。
甲:别忙,我这养孩子是怎么着?咱们这零碎取消,咱们就是窝头,咱们喝点儿小米粥。
丙:咱们就是窝头啦。
甲:就这些样啦。
丙:唉。
甲:你可能办吗?
丙:回见回见。
甲:回见回见。
丙/ 甲:哎我说先生,咱们甭吃窝头啦。
乙:这个事要黄吧!
(二)
丙:您吃不吃。
甲:我说您请不请,改六回了您!
丙:您要是真吃,我真请您。
甲:好,我这人最实诚,您要真请我真吃。
丙:咱们下庄子。
甲:下什么庄子啊?
丙:下饭庄子啊。
甲:吃什么呀?
丙:吃南北全席。
甲:就您这脑袋,你还南北全席呢?
丙:我没请你吃过。
甲:请谁吃过?
丙:我请你爸爸吃过。
甲:嚯,请我爸爸?
丙:啊。
甲:吃过南北全席?
丙:嗯。
甲:净说请我爸爸。
丙:啊。
甲:吃过不行,你这说着我听一遍,算你请我爸爸。
丙:啊。
甲:甭吃你就饱了,你念念我听听。
丙:我念念你听听。
甲:哎。
丙:我请你爸爸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锦、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儿、烩鸭条儿、清拌腰丝儿、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鼓鲇鱼、锅烧鲤鱼、锅烧鲇鱼、清蒸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麻酥油卷儿、卤煮寒鸭;熘鲜蘑、熘鱼脯儿、熘鱼骨儿、熘鱼肚儿、熘鱼片儿、醋熘肉片儿、烩三鲜、烩白蘑、烩鸽子蛋、炒银丝、烩鳗鱼、清蒸火腿、炒白虾、炝青蛤、炒面鱼、炝竹笋、芙蓉燕菜、炒虾仁儿、烩虾仁儿、烩腰花儿、烩海参、炒蹄筋、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饹儿、炒田鸡、桂花翅子、清蒸翅子、炒飞禽、炸汁炒排骨、清蒸江瑶柱、糖熘芡仁米、拌鸡丝、拌肚丝、什锦豆腐、什锦丁儿、糟鸭、糟蟹、糟鱼、糟熘鱼片儿、熘蟹肉、炒蟹肉、清拌蟹肉、蒸南瓜、酿倭瓜、炒丝瓜、酿冬瓜、焖鸡掌儿、焖鸭掌儿、焖笋、烩茭白、茄干晒炉肉、鸭羹、蟹肉羹、三鲜木须汤、红丸子、白丸子、熘丸子、炸丸子、南煎丸子、木须丸子、三鲜丸子、四喜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一品肉、樱桃肉、马牙肉、红焖肉、黄焖肉、坛子肉、烀肉、扣肉、松肉、罐儿肉、烧肉、烤肉、大肉、白肉、酱豆腐肉、红肘子、白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酱豆腐肘子、扒肘子、炊羊肉、烧羊肉、烤羊肉、清蒸羊肉、五香羊肉、爆羊肉、氽三样儿、爆三样儿、烩银丝儿、烩散丹、熘白杂碎、三鲜鱼翅、栗子鸡、尖氽活鲤鱼、板鸭、筒子鸡。你爸爸吃完了一摩挲心脯……
甲:饱啦?
丙:撑死啦!
乙:我哪撑死了?
甲:哎,死了你又诈尸是怎么着?
乙:别挨骂了。
11-14. 闹公堂
甲:小蘑菇(常宝堃)乙:常连安
(一)
甲:您这相声讲究四个字。
乙:哎,说学逗唱。
甲:唱可不易。
乙:唱可最难喽。
甲:现在这个西皮二黄最时兴。
乙:哎,西皮二黄为国剧。
甲:我倒是好喜。
乙:哦,你还好喜西皮二黄?
甲:我在那二黄上露过脸。
乙:您还露过脸那?
甲:还做过官。
乙:您那?
甲:不是跟您瞎吹嘘。
乙:就您这个脑袋?
甲:咳,瞧脑袋?
乙:是啊。
甲:这话前几年那。我走了堂会,
乙:是。
甲:老太太过生日,
乙:生日。
甲:又是大戏又是杂耍,我有一票友啊,说在这个大戏场票一出。
乙:票一出戏。
甲:《朱砂痣》。
乙:哦,是。
甲:这个票友临时告假。
乙:哟。
甲:没来。
乙:那怎么办呢?
甲;老太太很为难,“这怎么办这个?他不来,这戏谁唱呀?”
乙:嗯。
甲:我过去了,我说“太夫人,你还是甭为难,不是没人唱吗?我可以。”
乙:嚯,您能唱。
甲:我来,我这么一唱,那个腔儿,那个调儿,那个嗓门,比这个票友还高。
乙:嗨,好嘛。
甲:老太太直拍巴掌,“好,哎呀,蘑菇,我当你就会说相声呢,还会唱二黄,哎呀真谭派呀!”
乙:哎,谭鑫培那派!
甲:可不是谭鑫培,我这一嗓子净痰。
乙:痰堵门啊?
甲:气死刘鸿声。
乙:瞧瞧。
甲:“嗓门儿这么好,这么精神,你怎么说相声呢?”我说“我这是没法子了。”“怎么不找一个好事由啊?”我说“不爱正经,没有好事由。”
乙:说的是。
甲:“哎,你要打算做官我这不是一句话吗?”
乙:哎,人家称得起一句话。
甲:我说“太夫人,你多拉把我。”“那好,我给你找一个缺,你就可以去。”老太太待我真不错。
乙:怎么呢?
甲:给我扫听到缺了。
乙:真有了缺了。
甲:在这个酱豆府棉花县。
乙:您听这地名。
甲:那短个县官,问我去行不行。我一想这好事由啊。
乙:好事由。
甲:我说“太夫人这我可以去。”“嗯,你行啦,你可不得一个人去。”
乙:你得有点儿从人。
甲:手下带几个人。
乙:是。
甲:我说“我外行,带什么人好呢?”
乙:嗯。
甲:“告诉你,得啊把你的媳妇带去。”
乙:干嘛用啊?
甲:“掌印的夫人,请一位师爷。”
乙:画供写字的。
甲:“一个喊堂的,带案的,掌刑的,回事的。”
乙:这都得有。
甲:这头一个为难。
乙:怎么呢?
甲:掌印的夫人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呢。
乙:哟,那你怎么着?
甲:找生意人吧。
乙:找谁呢?
甲:你知道唱莲花落的于瑞凤。
乙:知道啊。
甲:我看她不错。
乙:她装您媳妇。
甲:对,她的伙计清明泉。
乙:干什么呀?
甲:有学问,给我当师爷。
乙:画供写字。
甲:对了。
乙:是了。
甲:这喊堂的没有。
乙:哦。
甲:我找了个卖药糖的。
乙:卖药糖的。
甲:我为什么找他呢?他的嗓门儿好。
乙:哎,这个卖药糖的嗓门儿都得豁亮。
甲:在胡同外边一喊,一条胡同全听见了,他是这么吆喝的。
乙:怎么吆喝?
甲:“卖哎,吃药糖嘞,橘子还有蜜柑,痧药仁丹。”
乙:是这味儿。
(二)
乙:哦,这个喊堂的是个卖药糖的。
甲:对啦。
乙:哦,这倒好。
甲:这个带案的没有。
乙:哦,您找谁啦?
甲:我找那个拉洋片的大金牙。
乙:哦,拉洋片的。
甲:他早已让我找个事由,可以拉把拉把他。
乙:哎,拉把穷人吃饭。
甲:那么这个掌刑的没有。
乙:找谁啦?
甲:找了一个唱靠山调的。
乙:哦,唱靠山调的。
甲:对了
乙:是了。
甲:在我们后院住。
乙:哦。
甲:我们两个人很不错,让他来掌刑。
乙:哎,可以提拔提拔人。
甲:全找好了。
乙:是啊。
甲:这回事的没有。
乙:哟,那怎么办那?
甲:到这个大街上我寻着了。
乙:怎么上大街寻去啊?
甲:寻着个叫街的。
乙:要饭的。
甲:跪地下行钱叫街。
乙:哦。
甲:拿着鞋底子拍胸脯“哎,老爷,可怜我一个吧,大掌柜发财呀嘿!”
乙:呵,真是要饭的味儿啊。
甲:我过去了,我说“你姓什么那?”“啊,我姓葛。”“多大了?”“我二十四岁了。”
乙:这嗓门。
甲:“挺精神怎么要饭那?”“哎,没法子啦,没法子。”
乙:呵,这还上韵那?
甲:这味多好。“我说你认得我吗?”“认得您,您是说相声的蘑君。”
乙:呵,还蘑君那?
甲:我说“我不说相声了。现在到棉花县县官。你跟我听差回事,怎么样?”“那好,小的给蘑老爷听差回事!”
乙:嘿,还真机灵这个人。
甲:叫我蘑老爷。
乙:瞧瞧。
甲:把他带我家,择好了好日子。
乙:是。
甲:就上任。
乙:这就上任了。
甲:到了棉花县,一挂放告牌,真来打官司的了。
乙:那当然有打官司的了。
甲:我这么一问,是花案儿。
乙:花案。
甲:他是公母俩,告奸夫一人。
乙:哦,这么档子事情。
甲:他这爷们是谁呢?
乙:是谁?
甲:我一提您知道,就是唱那个京东大鼓的那个刘文彬。
乙:哦,刘文彬。
甲:唱闷腔的那个。
乙:他呀。
甲:对了。
乙:是。
甲:他那媳妇是唱蹦蹦的。
乙:唱评戏的。
甲:刘文彬不在家,他们院里打起来了。有个唱数来宝的姓张,行三。
乙:嗯。
甲:调戏唱蹦蹦的了
乙:是是。
甲:刘文彬回来,公母俩一商量,告来宝张三。
乙:要告他。
甲:在我这班房压着,回事的一回“这个蘑老爷,外边来打官司的了。”
乙:是。
甲:我说“你把这蘑字取消,就叫我老爷行不行?”“哎,老爷,外边那刘文彬来了,打官司。”“好,让那个喊堂的喊一嗓子,我这就要升堂了。”“哎,我找那喊堂的去。”“我说你这嗓门,可以改改。”“我这嗓门儿,就这味儿,好不了了。”
乙:就这味儿了!
甲:“喊堂嘞!”
乙:瞧瞧。
甲:卖药糖的过去了,“怎么着大哥?”“老爷这就要升堂了,你可得喊一嗓子。”“我不会喊堂呀。”“嗨,不会喊堂……你不会卖药糖吗?”
乙:卖药糖。
甲:“按照拿卖药糖的味儿就行了。”
乙:是喽。
甲:这热闹了。
乙:怎么?
甲:他这么一喊堂啊,跟卖药糖一个味儿。
乙:跟卖药糖一个味儿。
甲:一捂耳朵,站堂口这“衙役三班嘞,击了案了,大老爷升堂!”
乙:这可真热闹啊。
(三)
甲:喊堂的这么一喊堂。
乙:是啊。
甲:赶紧我就升堂吧。
乙:诶,您就得升堂了。
甲:衙役三班这么一站,师爷得伺候着。
乙:哎,画供写字。
甲:我们这位太太于瑞风啊,她没看过打官司的,
乙:没见识过。
甲:就在屏风后面这,扒头这偷听。
乙:哦,听一听。
甲:刘文彬这公母俩上来。
乙:是是。
甲:我不是好唱。
乙:哦。
甲:我一看衙役三班,原告,我这手底下惊堂木,我说话呀,就爱上韵。
乙:哦,犯戏迷了。
甲:就跟唱大戏一样,一拍这桌子“你们二人有什么冤枉,慢慢地诉来!”这个刘文彬跟我这么一回呀,他唱开大鼓了。
乙:是啊?
甲:“未曾说话跪下泪横啊……”
乙:您听这味儿。
甲:我说“怎么唱什么?”
乙:是。
甲:“呈了上来大人在上听,那夜是小
人未在家乡……”
乙:什么味儿这是?
甲:张三到我家去调情。
乙:您听听。
甲:“小人软弱不能抵抗啊,”
乙:还耍腔儿了。
甲:“特意我到大堂哦,来把冤伸哦!哎……”
乙:简直这噎死狗味儿简直的。
甲:我一想不能净问他一人。
乙:哎,不能净问他一个人。
甲:得问问他媳妇。
乙:问问他媳妇。
甲:“你这个妇道有什么冤枉,慢慢地诉来!”他的媳妇不是唱蹦蹦的吗。
乙:是啊。
甲:拿手绢在我大堂这一扭吧,唱开了评戏了。
乙:好嘛,这可热闹!
甲:“大人啊!”我说“别扭了,行啦。”
乙:对,别扭了,行了。
甲:是怎么意思?
乙:是啊。
甲:“未曾说话尊了一声青天,尊了声县长你老人家听奴言。那一日我的丈夫未回家转,来了一个数来宝的他名字就叫张三。这贼人看小奴容颜美貌,强行无理要结姻缘!”
乙:嘿,你听听这热闹。
甲:我说“好,带案的,把来宝张三抓来见我!”带案的是拉洋片的大金牙。
乙:是呀。
甲:好好带案吧,拉开洋片了。
乙:哟。
甲:“哎,这个锁链要把你的脖儿拴,跟我一同咱们去见官。你若是说了这真情话,当时取保回了你的家园。你若不说这个真情话,二拇手指头一动你染黄泉那,唉……”
乙:什么味儿这是?
(四)
乙:哦,这个带案的拉开了洋片了。
甲:自顾这个大金牙一拉洋片不要紧,这张三生气。
乙:哦,倒生气了。
甲:来宝张三这么一想,什么案我染黄泉啊?
乙:说的是呢。
甲:张三这么一生气啊,且腰里把节子板掏出来了,他数开来宝了。
乙:是啊。
甲:“那我跟你走,去见官,那么何必跟我拉洋片?”
乙:这可热闹。
甲:“哎,甭废话,走啊走啊走啊。”“让我走,我就走,跟你一到大堂口!”
乙:这倒真合辙。
甲:还有词,这不走啊,大金牙一生气啊,给人一嘴巴。
乙:打他。
甲:他还有词“不用打,不用骂,我一定上堂去回话。”
乙:嘿,这倒真合乐。
甲:到大堂“跪下!跪下!跪下!”“叫我跪,我就跪,今天一定受洋罪!”
乙:受洋罪?
甲:我得问问他,你为什么调戏民女,从实的招来!
甲:“尊大人,你听言,调戏民女不是咱!”
乙:还唱那?
甲:我这么一生气啊,不光他唱,我也犯了戏迷了。
乙:你也唱起来了。
甲:直唱二黄。
乙:是。
甲:“一见张三怒气生,调戏民女为何情,人来与爷将贼打,四十大板不容情!”来人,重责四十!
乙:哦,打他四十。
甲:掌刑的过来了。这那是唱靠山调的,他板子举起来,往这个大腿上这么一打。他想起那个《插杆打王八》来了。他把这想起来了。
乙:哟,他也要唱?
甲:他唱开那靠山调
乙:是是。
甲:“噼哧噗哧啪,噼哧噗哧啪,不给你厉害是你也不怕!板子下去皮肉开花,打完了板子让你把苦来罚。哎哎哟哟呀……”
乙:你这大堂成了杂耍园子了。
甲:说的可是。
乙:是喽。
甲:一打他,张三招了。
乙:哎哟,真招了。
甲:他一招,让我师爷画供。
乙:哎,总得画供写这个案底儿。
甲:这师爷就是那个于瑞凤的伙计清明泉。
乙:是是。
甲:他瞧不起我,他一想起说相声的小蘑菇来做官,心里话呀,他唱出来了。
乙:怎么唱的?。
甲:整跟那个《锯大缸》一个味儿。
乙:好嘛。
甲:一提这个笔“哎,力巴头儿愣要做县长!”自顾他这么一唱不要紧,我们这个太太于瑞凤刚才我说过,屏风后边那偷听呢,于瑞凤一听,这个味儿耳熟啊这个,她把下句给接上了。
乙:下句怎么唱的?
甲:“哎,不会问案他是净唱二黄啊!”
乙:嘿!
甲:我一想怎么这么乱呢?问我这回事的“回事的,这是何人喧哗?”回事是叫街的“老爷,那是我的太太呀!嘿!”
乙:别挨骂了!
15-16.说俏皮话
甲:广阔泉乙:陈子贞
(一)
甲:来咯,伙计啊。
乙:来咯。
甲:咱们两个人呢,伺候诸位老先生一段对口的相声。
乙:这个对口相声必须就得俐伶这个口齿。
甲:要讲究俐伶口齿,你可差多了。
乙:那可是,你差得远的远。
甲:你差得多的多。
乙:我告诉你陈子贞。
甲:怎么样广阔泉?
乙:我也不是跟你说句大话,我捂着半拉嘴你都不成。
甲:嘿嘿,我要把这嘴满捂严了,我使这鼻子眼儿,也能擤你一溜跟头。
乙:要说点儿这个俏皮话,你是擀面杖吹火——你有点一窍不通,我的哥哥太爷。
甲:那你就是蝎虎子拜北斗——你这有点儿作雷呢,我的太爷。
乙:碟子扎猛子——你还浅着呢,我的太爷。
甲:你老和尚看轿子——你有点儿下世再说吧,我的太爷。
乙:六月里贴吊钱儿——你还差半年呢,我的太爷。
甲:那你在这腊月二十七八贴吊钱儿,您这个不贴,您没日子了!太爷。
乙:叼着烟卷上门口儿——您有点儿抽出来了,我的太爷。
甲:你是叼着烟卷又进门口——你又有点儿抽进来了,我的太太……啊那个那个,太爷。
乙:你这满嘴走扇你这个。要讲说这个俏皮话,你这不过是在醋罐里洗澡——有点儿扑通不开,我的太爷。
甲:那你就是澡塘子洗澡——你没钱洗不了啊,这个,大姐……哎那个,太太,啊那个那个太爷。
乙:你满嘴的转腰子。你屎壳郎掉饼铛上——你有点儿麻了前爪了,我的太爷。
甲:那你屎壳郎叫门——你有点屎蛋到家了,我的太爷。
乙:你屎壳郎过车辙——你有点儿顾不过面儿来了,我的太爷。
甲:你屎壳郎进花园——您不是这里的虫儿,我的太,这个,小子!
乙:小子了?
甲:小子了。
乙:你呀,是屎壳郎打嚏喷——你都满嘴喷粪了,我的太爷。
甲:你呀,是屎壳郎……小子呀!
乙:什么呀这个?
甲:……没想起来……
乙:你是屎壳郎爬竹竿儿——你给我闹些过节,我的这个……小子。
甲:你呀,是屎壳郎简直吃屎壳郎……
乙:什么呀?
甲:你呀,简直有点饿晕了!小子。
乙:看来你是武大郎扛杠子——上下够不着了,我的小子。
甲:你呀,武大郎坐天下——简直没人保您,小子。
乙:你是武大郎放风筝——你出身不高啊,小子。
甲:你是武大郎卖棉花——你有点儿人矮货泡,小子。
乙:你啊说这武大郎啊,那武大郎多了,武大郎啊你不成。
甲:你差远了这个,这个武大郎有一千多种,你哪里的成?
乙:一千多种武大郎我都把他背上来。
甲:你背上来?你差远了这个。
乙:你瞧,我说几个武大郎你听一听,你啊别挨骂了。
(二)
甲:你听我说这个武大郎的歇后语。
乙:你差远咯!
甲:你啊,武大郎的脑袋——算不了王八头,我的小子。
乙:那个……
甲:你武大郎的眼睛——你算不了王八籽子,我的小子。
乙:那个……
甲:你武大郎的脊梁——算不了王八盖,我的小子。
乙:那个……
甲:你武大郎的手——算不了王八爪儿,我的小子。
乙:那个……
甲:你武大郎的脚——你算不了王八蹄,我的小子。我全给你说了,让你说。
乙:你还有没有了?
甲:我全说完了。
乙:那你就是武大郎的儿子——
甲:这怎么讲啊?
乙:你简直就是王八蛋啊,小子!
甲:你王八蛋,我这个歇后语啊铜盆安爪——算不了大甲鱼,我的小子。
乙:那你大甲鱼掰了爪——你还算不了铜盆,小子。
甲:吊炉烧饼安爪——算不了海螃蟹,小子。
乙:你海螃蟹要掰了爪——你还算不了吊炉烧饼,小子。
甲:山药豆安爪儿——你算不了土蜘蛛,我的小子。
乙:你土蜘蛛掰了爪——你还算不了山药豆,小子。
甲:荞麦皮安爪儿——你算不了死臭虫,小子。
乙:你死臭虫掰爪儿——你还算不了荞麦皮,小子。
甲:芝麻安爪儿——你算不了大虱子,小子。
乙:虱子要掰了爪儿——你还算不了大芝麻,小子。
甲:要说这个你怎么全给掰下来了。
乙:你能安啊,我就能掰啊,这个小子。
甲:要说这个俏皮话啊,北海的摆设——你算不了小白塔,我的小子。
乙:那你要是把这个白塔翻个个儿——还算不了捻捻转儿,这个小子。
甲:白塔上安沙包——算不了谁家大锥子,我的小子。
乙:你在那个白塔上围井绳——你还算不了大香盘,小子。
甲:你呀白塔掏个窟窿——算不了大窝头,小子。
乙:你那个……白塔呀,就在北海!小子!
甲:你这个多新鲜啊?要讲说这个白塔啊,白塔劈两瓣——你算不了谁家的好大白水瓢!我的小子。
乙:你白塔要是拉四瓣——您还算不了酱萝卜,小子。
甲:你要这么说,白塔拉六瓣——你算不了好大的晚香玉,我的小子。
乙:你那个……白塔的话呀那个……上头啊……又盖了一个白塔,那……挺高的……那怎么盖啊,小子。
甲:把白塔拉了个十六瓣——也算不了大萝卜干,小子。
乙:你……那个……你那个白塔啊……你赶紧啊……就找瓦匠……
甲:这话怎么讲啊?
乙:您啊,赶紧给我拾掇这个白塔子,小子。
甲:你呀,把白塔切成丝呢——你算不了十香菜啊,小子。
乙:你这个白塔呀……你那个……扔到这个北海里头,不是就没了白塔了吗?这个……小子。
甲:你这是什么呀?别挨这个骂了!
17-18.粥挑子
甲:广阔泉乙:陈子贞
(一)
甲:来了伙计。
乙:来喽!
甲:咱们两个人呢伺候他们一段对口的相声。
乙:哎,两个人呢要凑一段。
甲:这个说的玩意儿呢,也没有跨着外的规矩。
乙:左不是这几个字“说学逗唱”。
甲:说点什么这个家长里短呢。
乙:诶咱们...
甲:您像咱们这个做艺的人呢,这个家庭里倒不必说。
乙:是喽。
甲:您就拿着陈子贞我的这个家庭,早上起来啊这个孩子大人的就山后的蝎子。
乙:这话怎么讲?
甲:就有点饿蜇。
乙:嗯。
甲:知了拿顶啊,就有点儿控劲儿,
乙:哦。
甲:孩子呀直喝煤油,我媳妇逮两条耗子吃。
乙:嘿。
甲:您要家里穷到这个份上不要紧,那我们的亲戚还上我们这儿来。
乙:哦看是什么亲戚了。
甲:我们门儿的娇客上我们这儿来了,你说这要命不。
乙:哦!你们那个外甥来了。
甲:不是啊,我的丈母娘我们孩子他姥姥上这儿来了。
乙:那个呀,你要倒插门你是他们那儿的娇客。
甲:是啊我记得两头有娇客。
乙:诶,说娇呢。
甲:孩子跑进来啊说我姥姥来了!我心里就一哆嗦。
乙:啊。
甲:我说是你那肥姥姥是瘦姥姥?
乙:姥姥还有肥有瘦吗?
甲:有钱的就是肥姥姥,没钱的啊是瘦姥姥。
乙:到底儿是哪个来了?
甲:孩子说瘦的来了。
乙:得。
甲:糟了。出去一瞧这姥姥啊,一阵风就许刮倒喽。
乙:嗯。
甲:我说姥姥您,您进来吧,这么大的风。
乙:嗯。
甲:姥姥进来了,您可别瞧我家里穷。
乙:哎。
甲:我这个嘴不能穷。
乙:是啊。
甲:说话不能穷。
乙:对喽。
甲:我说姥姥您这阵儿来,您这一定是吃了饭来的。
乙:哟!对待姥姥也别这么说呀!
甲:姥姥说呀“哎,但凡要有地方吃饭那,还不上你这儿来”。
乙:得,又来个饿姥姥。
甲:我说这您不是没吃饭呢吗?赶紧的您就上炕。
乙:吃点什么?
甲:睡觉!
乙:哦,睡觉啊?
甲:啊。
乙:睡觉睡不饱。
甲:您知道什么呀,我家里有个宝贝炕!
乙:怎么个宝贝炕?
甲:我们家这炕头高,后头矮。
乙:啊。
甲:您吃饱了您头朝外啊,越睡越舒坦食儿就下去了。
乙:哦?
甲:饿着您头冲里这么控着啊,控到饱。
乙:嗯。
甲:我们姥姥也真听话立刻控了半宿,后半宿给我们姥姥……
乙:饱啦?
甲:嘿嘿,脸控都胖了。
乙:嘿!那还不胖?
甲:好不容易盼着都天亮啦,门口卖点心的过来了。
乙:嚯。
甲:北京啊,门口有卖梗米粥的,天津有卖面茶的。
乙:哎。
甲:各样点心。
乙:是喽。
甲:堵着门口一吆喝“粥啊!油面粥!”我说媳妇啊。
乙:哎,嚯!
甲:你这本来我们家没落着,你还往我们这儿奔呢你这?
乙:这顺话搭话呀。
甲:你有什么体己拿出来吧给老太太买点儿点心吃。
乙:哎。
甲:我媳妇啊溜溜达达地奔了我门后头,奔着水缸去。
乙:哟!
甲:钱都在这个水缸里头搁着。
乙:这个地方严密。
甲:一只袜子提溜出来了。
乙:哟!
甲:钱都在这个袜子里搁着。
乙:有的是。
甲:把这个袜子往炕上一倒,哗……
乙:您瞧这个钱哟。
甲:瞧这一炕水哦。
乙:水啊!
甲:水流过去我一瞧露出来一沙沙楞楞,黄澄澄。
乙:金镚子?
甲:假铜子儿!
乙:哟!
(二)
乙:假铜子儿?
甲:你这根没有一样啊。
乙:好,我媳妇儿说真的我早就外头花了。你拿这假子儿你先端点儿粥去。
甲:呵!
乙:我寻思说回头人要是不要呢?
甲:哎。
乙:我想了一个主意,把一锅给他让他把粥盛上啊,你拿过来你先别给他钱呢,你先喝三口,不使这铜子儿呢你白赚三口粥喝。
甲:这什么行为!
乙:我媳妇从墙上把我们这一品锅摘下来了。
甲:一个碗就行啦。
乙:出来呀,叫这个卖粥的。
甲:啊。
乙:“粥来,粥来,粥来!”
甲:你干嘛这么美呀?
乙:这个这么样叫他过来的快,这是我家庭这么点研究。
甲:哟!好些研究。
乙:卖粥的两眼发直啊,把这些挑子调过来了:“大奶奶端多少钱粥?”我媳妇说:“给我们端一个铜子儿的粥。”卖粥的只顾劲瞧我媳妇啊,没留神呐。这么大的外瓢“咚咚咚”盛六瓢。
甲:这人是迷怔了。
乙:我媳妇拿过来没容分说咕嘟咕嘟这三口半锅下去了。
甲:真听你的话啊!
乙:铜子儿拿出来啦,卖粥的一瞧啊说“你这是假的呀?”
甲:哎!
乙:我媳妇说“您还得将就点儿使,就这一个假子儿了。”卖粥的说“得了,什么真的假的了。”我媳妇一听他这口话松……
甲:嗯。
乙:“您爽利,您把您那个烧饼麻花啊,跟您那炸糕什么我跟您再赊我们四十五十的。”
甲:凭什么赊呢?
乙:您猜怎么着?他说不行!
甲:那是不行。
乙:他一说不赊立刻这个卖粥的他的报应就到了。
甲:他有什么报应啊?
乙:对门老太太出来端粥来了。他过去给老太太这么一盛粥,这当儿我媳妇一伸手……
甲:端着锅就家来了。
乙:抓两块炸糕啊,搁嘴里头了。
甲:哟!偷人家呀!
乙:卖粥的啊,三青子啊,过来啊他要打,咣啷一拳要打我媳妇没打着啊,
甲:啊?
乙:把手里端着的锅给打碎了。
甲:这还便宜。
乙:啪嚓,这么一下啊。
甲:扣地下了?
乙:扣到我媳妇脑袋上了。
甲:哟!
乙:脑袋也破了,粥、血全下来了。我媳妇也不是饶人的人。
甲:那是啊!
乙:立刻两只手没闲着哦……
甲:抓那卖粥的?
乙:从鬓角往嘴里撸粥。
甲:哟那还喝呢!
乙:这个卖粥的一把手啊,把我媳妇头发揪住了,一伸脚啊给了她个大马趴,拿他这个大脚丫把我媳妇嗓子嗓子眼造住了。
甲:豁!
乙:这炸糕啊,上不来下不去咳到嗓子这儿了,
甲:嘿!
乙:直翻白眼儿。
甲:嗯。
乙:有人报告我出来这么一瞅啊,我打不过他呀,
甲:那是。
乙:我给他“清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往后倒退两步,立刻饿虎扑食。
甲:掐卖粥的脖子?
乙:抓四个烧饼扔嘴里头了。
甲:哟,你也抢上啦!
乙:这卖粥的这么一瞅我一抓他的这个烧饼不要紧啊,豁,他真急啦。他过来一定得要奔我呀!抽冷儿,他这么一奔我呀,他这么一抬脚啊,这个烂啊可惹的太大了。
甲:怎么啦?
乙:只听着我媳妇哏儿的这么一声……
甲:诶呦!没了气儿了!
乙:哪儿啊,炸糕这才咽下去。
甲:到底儿咽了?别挨骂了!
19-20.学绕口令
甲:焦德海乙:刘德智
(一)
甲:相声咱们俩说一段。
乙:说一段。
甲:题名叫《学绕口令》。
乙:哎,对了。
甲:你差的多吧?
乙:你差的远。
甲:那全凭唇齿喉音。
乙:是啊。
甲:你这纸钱儿换铜子儿。
乙:这话怎么讲?
甲:十个算一个,你也不成,我的哥哥太爷。
乙:你这就歇后语啊。
甲:这歇后语你就不成啊。
乙:要这话你六月贴挂钱。
甲:这怎么讲?
乙:你总差着半年呢,我的哥哥太爷。
甲:那说这个你腊月三十贴挂钱。
乙:这句话你怎么讲?
甲:你正贴,我的哥哥太爷。
乙:哎,在这不贴没这么贴啊,要说这个你屎壳郎爬竹杆儿。
甲:这怎么讲?
乙:你甭问倒是过节的,我的哥哥太爷。
甲:要说屎壳郎掉了锅台上了。
乙:这话怎么讲?
甲:假装糖炒栗子,我的哥哥太爷。
乙:啊你屎壳郎满天飞——别人找粪呢,我的哥哥太爷。
甲:那你屎壳郎掉马桶里了。
乙:这话怎么讲?
甲:你得吃得喝,我的哥哥太爷。
乙:哦,那里我吃什么啊?啊你屎壳郎逛花园儿,你不是这里的虫啊,我的哥哥太爷。
甲:那你屎壳郎掉盐坛子里了。
乙:这话你怎么讲?
甲:你好大的斗帘,我的小子。
乙:啊?
甲:那个哥哥太爷。
乙:那你要说什么呀,你要说你武大郎抬杠子,你上下够不着,我的哥哥太爷。
甲:那你武大郎做皇上。
乙:这话你怎么讲?
甲:你没人保,我的小子。
乙:啊?
甲:啊,那个小子。
乙:怎么着又小子了?
甲:说小子顺嘴儿。
乙:哎,小子,武大郎放风筝,你出手不高,我的哥哥太爷,不是,小子。
甲:你武大郎的脑袋,你甭装王八头,小子。
乙:你武大郎的手,你甭装王八爪子,小子。
甲:你武大郎的脊梁,甭装王八盖儿,小子。
乙:你武大郎的肚子,你甭装王八匝儿,小子。
甲:你武大郎的脚巴丫,王八蹄儿,铁子。
乙:武大郎的耳朵,王八片儿小子。
甲:武大郎的肚子,王八杂碎,小子。
乙:那你武大郎的眼睛武大郎的眉毛武大郎的肚子,你武大郎,小子。
甲:呵,全包圆了。
乙:啊。
甲:那你武大郎的儿子。
乙:这怎么讲?
甲:你王八蛋,小子。
乙:你才王八蛋呢,怎么骂街你这个。
甲:咱俩说绕口令。
乙:说绕口令啊。
甲:跟着你说。
乙:你跟着我说。
甲:你只要说的上来,我就随的上来。
乙:好,我说一个你听听。
甲:听你的。
乙:说门口有四辆四轮大马车,你爱拉哪两辆你拉哪两辆。
甲:这极好说啊。
乙:这个,你就说不上来吗。
甲:这门口有四辆四轮大马车,你外甥拉你,你两辆,我两辆。
乙:哦,咱们俩来着分车来了。
甲:四辆啊。
乙:什么啊,你没说上来。
甲:我要说上来呢?
乙:你要说上来,我是孙子。
甲:门口有四辆四轮大马车,你爱拉哪两辆拉哪两辆。
乙:我是孙子了。
甲:这是蒙着。
乙:蒙着。
(二)
乙:我再说一个你还能说吗?
甲:可以还能随着呀。
乙:你听这个,说长虫钻砖堆。
甲:这更好说了。
乙:你说说。
甲:长虫喝烟灰。
乙:长虫喝烟灰啊?长虫没瘾。
甲:长虫满天飞。
乙:满天飞长虫?长虫钻砖堆。
甲:长虫一个子儿一堆。
乙:哪儿卖啊?头一个让你蒙了去。你真要说出来我是王八蛋
甲:长虫钻砖堆。
乙:非等我起誓你才说上来呢?
甲:我是怕你票喽。
乙:这小子,你再听这个。说出天安门,瞅见一店铺面冲南,挂了个蓝布棉门帘,摘下蓝布棉门帘,瞧了瞧,面铺面冲南,挂上蓝布棉门帘,瞧了瞧,还是面铺面冲南。
甲:这极好说呀。
乙:你说呀。
甲:出天安门望正南,有个面铺面冲南,门口挂着蓝布……单的夹的?
乙:真费事,棉的。
甲:挂着蓝布单门帘,摘了蓝布单门帘,面铺不卖面……
乙:面铺不卖面卖什么呀。
甲:面铺搁着自个的羊,卖了三块八毛钱,整整短了二十元,十子儿珠子老不还,他不赊你这难不难。
乙:怎么你把该干的事也想起来了。
甲:这不得记清楚吗?
乙:什么记清楚啊,这回要是在没说上来啊。
甲:你是什么?
乙:我是什么?说不上来你是王八蛋。
甲:出天安门,望正南有个面铺面冲南,挂了个蓝布单门帘,摘下蓝布单门帘,面冲南,挂上蓝布单门帘瞧了瞧,还是面铺面冲南。
乙:这你怎么说上来了?
甲:怕当王八蛋。
乙:这小子。你再听这个。
甲:还有?
乙:说这你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炖冻豆腐,你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你别胡炖,乱炖,假充,炖坏了我的炖冻豆腐啊!
甲:那豆腐这锅乱的。
乙:你说说?
甲:说你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炖冻豆腐,如果你要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千万你别动我的豆腐。
乙:我没动你豆腐。
甲:你不会熬着吃吗?
乙:熬着?就凭这炖着往一块绕。
甲:会炖我的炖冻豆腐,来炖我的炖冻豆腐,不会炖我的炖冻豆腐,别胡炖,混炖,别的你炖坏了我的炖冻豆腐啊。
乙:嗯。你听这个。
甲:还有?
乙: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甲:啊这是嘴唇的劲儿。
乙:是啊。
甲:吃皮条?
乙:吃皮条?吃葡萄!
甲:吃平头?
乙:吃平头?你吃推光好不好?
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吃你皮儿。
乙:我吃你皮儿。
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乙:哎。
甲: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乙:得了,得了。
甲:好让你听个明白。
乙:你再听这个。
甲:还有?
乙:说我家有个肥净白净八斤鸡,飞到了张家后院里。张家后院有个肥净白净八斤狗,咬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卖了他的肥净白净八斤狗,赔了我的肥净白净八斤鸡。鸡登笆笆登鸡,鸡不登篱笆,篱笆不登鸡。
甲:哎,这回我也会。
乙:你说。
甲:我家肥净白净大巴鸡……
乙:大巴鸡?
甲:我家有个肥净白净八斤鸡,飞到了张家后院里,张家后院肥净白净八斤狗,咬着我的手,我不走,我在他们家糗。凭什么你家的狗,咬着我的手,架了没地儿走,警察也来找,警察说你的狗咬了焦徳海的手,张家人在里面拉着狗,你爸爸打了409,买了白花狗,警察走我没走,喝着酒吃着狗,在里面睡了好几宿。
21-22.歪讲三字经
甲:焦德海乙:刘德智
(一)
甲:这回这名目叫什么呀?
乙:叫《歪讲三字经》。
甲:那你合着瞧不出我是怎么个人来啊?
乙:您恕我眼拙。
甲:我是个学生。
乙:学生啊!
甲:啊。
乙:咱们哥儿俩拉拉手。
甲:您也是学生。
乙:我是畜生。
甲:那差多啦!
乙:有您这样脑袋的学生?
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念过书。
乙:是啊!
甲:我不但念过书,我还开过讲。
乙:还讲过书?
甲:就这《三字经》我讲通本。
乙:《三字经》不过是一本纲鉴嘛。
甲:你那讲起来,不成笑话了吗?得按新闻说。
乙:能讲出新闻来?
甲:啊当初有一座山。
乙:这座山叫什么山?
甲:你没念过《三字经》啊?
乙:没有。
甲:叫“有连山”。
乙:哦,有这么一句“有连山”。
甲:你没有去过吧?
乙:我没有去过。
甲:你爸爸去过。
乙:我爸爸去过?
甲:光绪二十六年他逃难逃到那儿,在山底下藏着。
乙:有这句吗?
甲:“有归藏”嘛。
乙:有龟藏是我爸爸在那儿藏着?
甲:哎!
乙:挨骂!
甲:山左有一个地名儿。
乙:叫什么?
甲:叫“此四方”。
乙:唔。
甲:那儿住着亲哥儿俩。
乙:亲哥儿俩姓什么?叫什么?
甲:大爷姓人,叫“人之初”。
乙:哦!
甲:二爷姓人,叫“人之伦”。
乙:这是亲哥儿俩?
甲:亲弟兄俩。
乙:亲哥俩儿怎么这样不挨着?
甲:分居,不在一块儿过。
乙:因为什么分居?
甲:大爷是做官的,二爷是个混混。
乙:大爷做什么官?
甲:“著六官”。
乙:哦!
甲:二爷在前门里头后门外头混。
乙:怎么在前门后门混呢?
甲:《三字经》上写着呢“南北混”,南边踏实在南边混。
乙:北边踏实呢?
甲:在北边混。
乙:南北都不太平呢?
甲:那就上青岛忍着去吧。
乙:青岛混?
甲:大爷“人之初”太太娘家双姓。
乙:姓什么?
甲:复姓赢秦,“赢秦氏”,二太太娘家复姓有左,“有左氏”。
乙:哦!
甲:大爷跟前少爷今年六岁,叫“人所同”,二爷跟前少爷今年十二岁,叫“人所食”,大所、二所亲叔伯哥儿俩。
乙:你都给对付一块儿去啦。
甲:不信你问去。
乙:我问谁呀?
甲:“人之初”拜了二位把兄弟,大爷姓习叫“习相远”。
乙:大爷。
甲:没在北平,做外任的县知事。
乙:做哪儿的县知事?
甲:做“终于献”的知县。
乙:终于县属哪儿管?
甲:终战国。
乙:走几天?
甲:几天到不了,坐火车不通,得坐船,“十八传”,借点儿“日国风”,使上“当讽咏”,架上“日水火”,飞走“四百年”,才到了“终于献”。
乙:四百年才到终于县?
甲:一去四百年,回来四百年,凑到一块儿“八百载”。
乙:那怎么去啊?
甲:南苑有飞机,坐上飞机,四个钟头就到了。
乙:南苑有飞机呀?
甲:啊。
乙:《三字经》里没有飞机。
甲:有哇,“创国基”。
乙:创国基,是飞机?
甲:闯过那一国就过去啦。
乙:嘿!
甲:习相远上任了没携眷。
乙:是啊。
甲:“习相远”的太太在西河沿住家。
乙:习相远的太太是谁呀?
甲:“昔孟母”。
乙:昔盂母和习相远是公母俩?
甲:那是夫妻俩。
乙:好么。
甲:把兄弟二爷姓窦,叫“窦燕山”。
乙:窦燕山也是做官的?
甲:乡下财主,种地的。
乙:他种多少地啊?
甲:“有义方”,就种一方。
(二)
甲:时方才我讲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乙:我听明白啦!
甲:窦燕山家中很阔呀!
乙:唔。
甲:人财两旺。
乙:怎么?
甲:跟前六个儿子。
乙:这不对。
甲:怎么不对?
乙:燕山五桂,是五个儿子。
甲:不错,地根儿是五子者。
乙:怎么你告诉我六个?
甲:后来“长幼序”,又续了一个。
乙:长又续,又续了一个?
甲:你说的那五个的小名儿我都知道。
乙:都叫什么?
甲:都叫扬:大杨、二扬、三扬、四扬、五扬。
乙:《三字经》有这么一句?
甲:“教五子,名俱扬”,小名都叫扬儿。
乙:是啊!
甲:六少爷不叫扬儿。
乙:叫什么?
甲:叫融儿。
乙:多大啦?
甲:今年才四岁。
乙:《三字经》有这句?
甲:“融四岁”。
乙:哦。
甲:知道“曰仁义,礼智信”“讲道德,说仁义”。
乙:哦。
甲:买个梨呀,他都不吃。
乙:怎么样?
甲:有叔叔大爷让让,要不怎么圣人爱他,写上了,“融四岁,能让梨”,让大家吃梨。
乙:要是吃香蕉呢?
甲:那就“融四岁,能让……”他不爱吃香蕉。
乙:不爱吃香蕉?
甲:那么请个教书的师爷,教哥儿六个念书。
乙:教书的是谁呀?
甲:若先生。
乙:官印?
甲:叫“若梁灏”。
乙:若梁灏教学?
甲:在东单牌楼裱褙胡同住家,门牌九号,家里新近安了电话了,电话东局“八十二”。
乙:东局八十二?
甲:“若梁灏,八十二”。这是电话号码八十二。
乙:梁灏八十二岁中状元。
甲:哎,那是错误,这是正根儿。
乙:不知哪个是正根儿。
甲:把若先生请了来啦,说:“六条小犬,恳求先生,教训成名,大展雄才。”
乙:唔。
甲:先生“不要客气,跟我念书啊,只要‘学且勤’,只要他们‘尚勤学’。”
乙:你听。
甲:“‘教不严’为‘师之过’,‘幼不学,老何为’。”
乙:是。
甲:“后天上学,明天约您吃个饭吧。”
乙:吃饭?
甲:若先生说“不要花钱啦,要吃也可以,那么人多我去,人少我不去。”
乙:好热闹。
甲:窦燕山请客。
乙:请谁呀?
甲:“为人子”“乃曾子”“夏传子”“方读子”“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一大群,全去了。
乙:这都谁跟谁这都是。
甲:前门外头煤市街吃顿饭。
乙:煤市街哪个饭铺?
甲:叫“三易详”。
乙:三易详谁开的?
甲:仨掌柜的开的,因此叫三易详。
乙:仨掌柜的都姓什么叫什么?
甲:我认识一位姓周,叫周易。
乙:周易,这才俩字,不对呀!
甲:仨掌柜的不是有他嘛!
乙:啊。
甲:“有周易”,开“三易详”。
乙:周易是谁呀?
甲:煤市街馅儿饼周。
乙:馅儿饼周叫“同聚成”。
甲:北边来个分号叫三易详。
乙:由性儿糟改!
甲:大伙儿下电车,往那说后头请坐吧。“友与朋”,刚落座,又进六位作陪的。
乙:哪六位?
甲:宋四爷、梁三爷、彼五爷、至四爷、金二爷、及老爷,进来这么六位。
乙:宋四爷是谁呀?
甲:“宋齐继”。
乙:梁三爷呢?
甲:“梁陈承”。
乙:彼五爷呢?
甲:“彼既成”。
乙:及老爷?
甲:“及汉周”,六十多岁,大胖子,沾点儿近视眼。
乙:至四爷呢?
甲:“至孝平”。
乙:这金二爷谁呀?
甲:金二爷在东交民巷当过牧师。
乙:《三字经》没有那么一个金牧师。
甲:木石金”。
乙:你给翻了个儿啦!
甲:不翻个儿我哪儿找去?!
23-24.巧对春联
甲:焦德海乙:刘德智
(一)
甲:辛苦先生。
乙:哦,您辛苦。
甲:瞧不出我吧?
乙:我眼拙,瞅不出您是干嘛的。
甲:我是学生。
乙:哟,您长这么个苦累脑袋还学生呢。
甲:你别看不起我啊!
乙:不敢。
甲:满腹珠玑,口似悬河,目识群羊,问十答百,走马观碑。
乙:您要说别的我不知道,这走马观碑我可知道。
甲:怎么啦?
乙:这列国有个苏季子,他老先生能走马观碑。
甲:他是骑着马观碑,是马快啊是电车快?
乙:肯定是电车快啊。
甲:我坐电车上观碑。
乙:这是多会儿啊?
甲:这话昨天
乙:哪啊?
甲:打天桥上直奔正阳门,电车放的挺快,一抬头写着什么我能把他念下来。
乙:这碑在哪?
甲:前门啊。
乙:前门楼上头?
甲:啊。
乙:这碑上写的什么啊?
甲:“打倒帝国主义!”
乙:您别挨骂了,那几个字二尺多高谁都瞅得见。
甲:那不叫碑吗?
乙:那碑呀?石碑,那字核桃大小好几千字,马要放完了,一过要把那全念下来一字不差。
甲:那你还找苏季子去吧。
乙:你怎么样?
甲:我连记数也记不过来。
乙:你说他干嘛呀。
甲:对答如流我不让你。
乙:就是说你能对对子?
甲:是啊。
乙:对对联可有规矩。
甲:晓得。
乙:讲究一三五不论,
甲:二四要分清。
乙:佳人配才子。
甲:古木对山林。
乙:雷雨雨,雾朦朦。
甲:开市大吉,万事亨通。
乙:这么说你行?
甲:是啊。
乙:我说个上联?你能给我配个下联吗?
甲:五分钟之内准有下联。
乙:我先试探试探你。
甲:可以,可以。
乙:上联说两字。
甲:我也对两个字。
乙:“笔筒”。
甲:我对“剑囊”。
乙:我这“笔筒”是文的。
甲:“剑囊”是武的。
乙:我“马牙枣”。
甲:三个字?我对“羊角葱”。
甲:我马。
乙:我的羊。
甲:牙。
乙:角。
甲:枣。
乙:葱。我“马牙枣”是八月。
甲:我“羊角葱”是二月。
乙:我“上清膏”。
甲:我对“下疳散”。
乙:我上。
甲:我下。
乙:清膏。
甲:对疳散。
乙:我上清膏治脑袋疼的。
甲:下疳散是治这个腿疼的。
乙:上下不分那你这个,我“热面茶”。
甲:我对“凉米汤”。
乙:我热。
甲:我凉。
乙:面茶。
甲:米汤。
乙:热面茶是热的。
甲:凉米汤是凉的,倒在一罐乌突的省的烫嘴。
乙:你小子饿格你这是。
甲:抻量不短。
乙:我“十五月半月不半”。
甲:我对“二九年终年未终”。
乙:我这有批语。
甲:我这有讲章。
乙:咱们这一个月不是三十天吗?
甲:是啊。
乙:初一到十五这不是半个月吗?
甲:一定。
乙:按照十五的晚上,月亮圆了月亮不半拉了,这叫十五月半月不半。
甲:二九年终年未终。
乙:您这怎么讲呢?
甲:中华民国过年,在阴历的二十九就年终了。
乙:那么年未终呢?
甲:还有一个阴历年还没过呢,二九年终年未终。
乙:我“南柳巷,北柳巷,南北柳巷无柳巷”。
甲:我对“东安门,西安门,东西安门没安门。”
乙:你这什么跟什么这是。
(二)
乙:“三座塔前三座塔,塔塔塔塔。”
甲:我对“五台山后有五台,台台台台。”
乙:你这开了戏了?我“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
甲:我对“二更鼓双面锣,当当当当。”
乙:我“姥姥喝酪,酪落姥姥捞酪。”
甲:我对“舅舅斑鸠,鸠飞舅舅揪鸠。”
乙:“鹭鸶潭都戏银鱼,鱼白鸟白水白,白白白。”
甲:我对“印度唐山去拉煤,煤黑窑黑人黑,黑黑黑。”
乙:“老姥姥问姥姥,姥姥老问老姥姥。”
甲:这是怎么个上联?
乙:你听这么些句话啊,里面一共就俩字。
甲:哪俩字?
乙:就一个老字一个问字。老姥姥是姥姥的姥姥,问这位姥姥,问着没完,来回的问,这叫碎嘴子。
甲:哦,两个字。我也对两个字。
乙:听听你这个?
甲:我对“回回回拜回回,回回回拜回回回。”
乙:你这怎么回事啊?
甲:二位皆教的大把,这位姓回啊,叫回辈。
乙:有这个姓。
甲:拜我那个回回去了。“回回回拜回回,回回回拜回回回。”
乙:你来回费腿。
甲:让您难不住啊。
乙:行,你再听这个。
甲:可以。
乙:“喜中华占东亚犹生之畏”。
甲:“你家房没有墙四面透风”。
乙:你管我们家干嘛啊?“劝同胞出苦海别吸鸦片。”
甲:“我不抽真难受骨头生疼。”
乙:你瘾死谁管你呀?我“二外蒙兴独立谁都反对”。
甲:“你内人归三等我不赞成。”
乙:你这什么跟什么这是?
甲:维新的。
乙:这对对子我说上呢?
甲:我对下。
乙:我说南呢。
甲:我对北。
乙:我说东呢。
甲:我对西。
乙:你听这个,我“北雁南飞双翅东西飞上下”。
甲:你这全包了圆了?
乙:啊,我不管你。
甲:这还得亏我,要别人啊让你撅了。
乙:你听。
甲:我对“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
乙:我北雁南飞。
甲:我前车后辙。
乙:双翅东西。
甲:两轮左右。
乙:我飞上下。
甲:走高低,高低上下,上下就是高低。
乙:真难不住你。
甲:嗯。